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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生活的艺术》中悠闲哲学思想研究

日期: 2009-10-26 10:38:39 浏览: 6 来源: 学海网收集整理 作者: 佚名

摘要:在《生活的艺术》一书中,林语堂通过对尘世与天国、灵与肉、个人与社会三种关系的深刻剖析,提出人类要想过悠闲的生活,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即:闲暇、悠闲的情感、不计个人得失。对林语堂悠闲哲学思想对现代人类的生活富有启迪意义。,
   关键字:林语堂; 生活的艺术; 悠闲
   一
   林语堂认为悠闲对于人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甚至认为过悠闲的生活,快乐的生活是人性所向,是生活之本。他认为“世间万物尽在过悠闲的日子”,而人类由于做工作,烦忙而很少获得悠闲。但是工作并不是人类生活之本,因为所谓的工作以及工作所带来的义务,烦恼等“这些并不是生而有之,而是由人类社会产生。” 文明的社会尤其是现代工业社会,使得人们无暇顾及悠闲的生活享受。林语堂认为:“这个世界太严肃了,因为太严肃,所以必须有一种智慧和欢乐的哲学以为调剂” ,这种“智慧和欢乐的哲学”无疑即是指“生活的艺术”。这也是其写作《生活的艺术》一书的原因之一。虽然林语堂并不把他的这本书看作一本传统意义上的哲学著作,而只是当作散文创作来写,然而他在上世纪30年代提出的悠闲生活的思想无疑是高瞻远瞩的,也是深刻的。在他看似散文化式的写作风格中,我们也可以非常清晰地把握出一个系统的“生活艺术”理论。
   《生活的艺术》全书分作十四章。其中前七章是生活的艺术的理论基础,而后六章则是生活的艺术分别在家庭、社会、自然、艺术、宗教的体现。我们重点看一下林语堂对生活的艺术的理论思想。
   悠闲虽然对于人类极为重要,但古今中外的人们也并非都是能够过一种悠闲的生活的。这里固然有物质环境等客观因素,而人类的对生活及人生的主观看法,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人类的悠闲生活。甚至在林语堂看来,物质经济等客观因素对于悠闲生活来说,也只是外在的,而真正起着决定作用的倒是人类对生活的观念。林语堂认为中国古人是世界上最懂得悠闲的民族,无非是指中国古人在对待人生的态度上与西方民族有着巨大的差异。因此,在其著作的一开始,林语堂便以中西对比的角度,从哲学层面对“人生”以及“生活”进行了探讨。而这种探讨我们认为是集中在以下三种关系上的:一是尘世与天国;二是灵与肉;三是个人与社会。林语堂正是想通过对这三种关系的分析和描述,来解开束缚人类休闲生活的枷锁。
   正像荷尔德林所言,人类要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所谓的“生活的艺术”,也应首先是在尘世当中构建艺术的生活。然而自从有了宗教以来,人类便将世界一分为二——现实世界与彼岸世界。在天国美丽的光环下,尘世生活便相形见绌,甚至成为罪恶的渊薮。于是,摆脱这罪恶的现实世界变成了宗教的一般使命。这在基督教中表现的尤为明显。这样人类的幸福生活便不在尘世,而理应在彼岸的天国。林语堂敏锐的发现了宗教对于人类生活态度的这一影响:“现在还存有一种以为人类是完全堕落的信念,今生的享乐就是罪恶,以为刻苦就是美德,以为人类除了被一种外来的伟大力量所拯救外,不能自救” 。基督教对西方社会人们的精神压抑是显而易见的,所谓的天国也不过是美丽的谎言。林语堂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并且其自身也有着深切的体会。这种宗教的生活并不是人性的生活,它把虚幻的看成真实,把真实的反当作虚幻,真正的幸福生活无从谈起。
   林语堂认为要想过幸福的生活首要的是把人当人看,把尘世当尘世看,用一种人性的观点看待世界。因此,他认为“我们是属于这尘世的,而且和这尘世是一日不可离的” ,这并非就是要粉饰尘世,认为尘世如天国般完美。这也并不是认为人就是神,人是完美的。恰恰相反,以林语堂看来,人的可爱正在于人的不完美,人有诸多缺点,人也只不过是动物性的人;尘世值得人留恋正在于尘世的变化莫测,尘世中丑陋与美善并存。纯粹完美的人或尘世在林语堂看来反而令人生厌,毫无趣味可言。因此林语堂才复生感叹:“尘世到底是真实的,天堂终究是飘渺的,人类生在这个真实的尘世和飘渺的天堂之间是多么幸运啊!” 。
   人只有首先承认了尘世的合法性,才有追寻悠闲生活的可能。然这却不足以使人必然去追求悠闲的生活,因为生活的态度不但受人与世界关系的影响,还受人对自身认识的影响。人类是灵与肉的结合体,然而对于两者的认识却体现了一种不平衡。在人类思想历程当中,人被赋予“万物之灵”的美称,灵对于人类来说,似乎是更为本体的,而肉体则在大多数时候被压抑了。
   在林语堂看来,人首先是有肉体的,有肉体复能有感觉。所谓的悠闲、幸福、享乐或生活的艺术等无非是人类的一种感觉而已,若没有了感觉,则人类在尘世所追求的一切也便没有。由此可见,肉体对于人生是多么重要!林语堂正是从人生本体意义上充分肯定了人类的肉体存在。
   基督教认为,身体是欲望的象征,而欲望又是罪恶的罪魁祸首。林语堂正好将其完全颠倒过来。他站在进化论和生物学的角度极大地讴歌了人类的身体。它是神奇而又美丽的,本身即具有令人不解的智能;它又是富有韵律和节奏的。林语堂甚至认为哪怕是天使和神灵,如果没有身体的感觉器官,也将是多么的枯燥无聊!
   肉体即意味着本能,意味着感官,情感。这些在传统哲学当中都是被视为较为低级的东西,而向来不受重视的。林语堂认为这些是先于人类的智识而存在,并且人类的一切文化无不是因这肉体的存在而衍生出来的,因此肉体感官更具本体的意义。“凡是动物便有这么一个叫做肚子的无底洞。这无底洞曾影响了我们整个的文明。” 从这些肉体感官的满足中,我们能看到人类精神的快乐。
   林语堂从不讳言自己是“动物性”主义者,他认为即便是人类的精神也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这颇有点唯物主义的味道。但他同时又认为人类的精神和肉体在尘世的生活中实在是难以分开的,没有纯粹的肉体,也没有纯粹的精神。他认为“既然大家都是动物,所以我们只有在正常的本能上获得正常的满足,我们才能够获得真正的快乐” 。而无论是肉体的享受,还是精神的享受,最终的结果都是要通过人类的感官,也就是这种享受都是要作用于人的感官之上,仅此一点即可说明,以感官为集中体现的身体对人类具有本体意义。
   由这种对人的感觉经验的重视,林语堂进一步上升到了对人类情感的重视。情感的对立面即“智能”或理智。理智追求的是一种合理化的东西,一切理想的、完美的东西无不是理智的作用。而情感则意味着易变的、模糊的、易出错的,总归一种不合理的经验。林语堂认为“统治这世界的是热情,不是理智” ,因此这人生的常态便是情感的生存,故而他说“我只是爱好人生,因爱好人生,所以我极端不信任智能。”这种情感的人生也许充满了不完美,不合理的现象,而他认为这种“易生错误的本性是人生色彩的精粹所在” 。
   理智和智能固然也是重要的,没有它们,人类恐怕会退回到原始人类的水平,这是与进化论不相符的。林语堂虽然强调人是生物性的存在,但这并非是要人舍弃理智去过动物的生活。理智与情感,在他看来并不是必然矛盾的。林语堂太像一个调和主义者,他认为人是一个感性经验的存在,但又认为这种感性经验当中无疑也融和了人的理性精神。人的理智、思想的发展,并不是要把人变作一个干巴巴的东西,也非将人引向飘渺的天国,而是最终要为人类的感性经验服务。理智的思考是要教会人去享受生活而非厌弃生活。因此他总结到:“只有那种合理的,有理性的精神,那种温暖的、朝气的、情感的、直觉的思想,跟着同情混合起来,才不至使我们重复退化到我们祖先的典型。只有去把我们的生命发展起来,和我们的本能调和着,我们才会得救。我们培植我们的感觉和情感,比诸教育我们的思想是更为重要的。”
   在林语堂之前,不但西方哲学中很少有对非理性情感的真正重视,就是在中国传统儒家哲学中,情感也多淹没在理学的烟雾弹中。在礼乐文化的传统影响下,先秦儒家哲学尚能相当重视情感对于人存在的意义。宋朝乃至明前期以心性之学为特征的理学的兴起,则极力抬高“理”的地位,压抑人正常情欲抒发。直到晚明以来,阳明后学大倡“指情识性”之学,情感才在儒家哲学中重新回到本体的地位。明清市民娱乐之风的繁荣,正是于此有着密切的关系。人是情感的存在,人的天性也是要追求快乐的。林语堂对此有着清晰的认识。他认为:“最合于享受人生的理想人物,就是一个热诚的、悠闲的、无恐惧的人。”“我们如果没有情,我们便没有人生的出发点。情是生命的灵魂,星辰的光辉,音乐和诗歌的韵律,花草的欢欣,飞禽的羽毛,女人的艳色,学问的生命。没有情的灵魂是不可能的,正如音乐不能不有表情一样。这种东西给我们以内心的温暖和活力,使我们能快乐地去对付人生。”
   追求悠闲的生活,其实就是过一种充满情感的生活。这种生活是最自然的、也是最能符合人的本性的。因此,它也是一种个体充分展现自己,体现其自身价值的生活。然而现实世界中,人往往是不自由的。正如卢梭所言:“人生来是自由的,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林语堂认为在现代集体经济以及机械经济的影响下,单个的人已经被异化为机器的一部分:“在过去是一个人,可是在今日的一般见解之下,却变成了一个全然服从物质律或经济律的自动机。我们不再把他当人看待,我们只把他当作齿轮上的一个齿”。同时,人也被理性的社会划分成不同的阶级,从而失去了个体鲜活的声音:“我们没有人类,只有阶级的分子;没有观念和偏见或癖嗜,有的只是意识形态或阶级思想:没有个性,只有盲目的力量;没有个人,只有马克思的辩证法,以准确的方法去统驭和支配一切人类的活动。”
   由此,林语堂呼唤个人主义,不遗余力地强调个体的价值。首先,他认为人类一切文化的发展都是为了个体的发展,最后受惠者也都是个体。个体理应成为社会文明发展的目的,而非是工具或者手段。否则这个社会及其文化就是“病态的”,不合理的。“哲学以个人为开端,亦以个人为依归。个人便是人生最后事实。他自己本身即是目的,而绝不是人类心智创造的工具。”
   其次,林语堂认为个人之所以重要还在于它是集体或社会发展的基础。可以说,有什么样的个体素质就造就什么样的集体素质,并且历史上杰出个体的出现往往会对社会历史的发展带来巨大的影响。“所以一个国家内的政事进展以及社会和政治的发展趋势,都是以各种个人的内在观念为根据。” 所谓的“个人的内在观念”也就是指个人思想、个人情感和个人性格。
   他反对以环境、制度来框范个人。个人主义必然导致自由主义。因此,林语堂特将“放浪者”作为其理想的人格。“我对人类尊严的信仰,实是在于我相信人类是世上最伟大的放浪者。人类的尊严应和放浪者的理想发生联系,而绝对不应和一个服从纪律、受统驭的兵士的理想发生联系。这样讲来,放浪者也许是人类中最显赫最伟大的典型,正如兵士也许是人类中最卑劣的典型一样” 。
   这种自由的个体人格就是林语堂所谓“生活艺术”或悠闲生活的主体。只有这种人才能真正地留恋人生,享受生活,也才能将生活当作艺术。综上可见,这“放浪者”的人格理想就是一种在尘世中生活的,具有丰沛情感的自由个体。
   这种放浪者的生活无疑就是一种艺术的生活。他将悠闲地度过人生,因为他知道悠闲对于人是如此重要。然而林语堂也看到,迄今为止“人类是唯一在工作的动物。”人固然都想过悠闲的生活,但人生的常态毕竟还是在忙碌的工作当中。一方面林语堂前瞻地看到“机械文明终于使我们趋近于悠闲的时代,环境也将使我们必须少做工作而多过游玩的生活”,然而另一方面他又认为正是这机械的工业社会文明使人类出现危机。在卢梭式的自然主义的眼光下,林语堂看到的是更多的高楼大厦将悠闲的场所挤占,更多的是“人们为了生活而任劳任怨地工作,为了要活下去而烦虑到头发发白,甚至忘掉游息,真是不可思议的文明!”
   二
   那么终究如何才能做到悠闲呢?从林语堂的论述中我们总结出以下几点。
   首先,他认为悠闲的生活要有“闲暇”。林语堂所说的闲暇和我们今天休闲学中的闲暇似乎并不完全等同,而是比之含义要广。我们说闲暇一般是指空闲的时间,林语堂所说的闲暇则不仅是指空闲的时间,还指余暇的空间。正如他引用的舒白香的一句话“闲暇之时间如室中之空隙”所表明的一样。其实,对于悠闲的生活来说,时间之闲与空间之闲同样重要。现代社会机械文明的进步,人们空闲的时间增加了,而往往并不感到悠闲,也许就是因为都市生活的拥挤,使得人们休闲的空间被大大压缩。回旋休息的余地少了,舒服感自然会下降。林语堂在其著作中举芝加哥与纽约两座城市做对比,就是为了证明富裕的空间对悠闲生活的重要性。
   其次,悠闲在于有悠闲的情感。在这里,林语堂并不认为金钱等物质性的财富对悠闲生活的作用。他认为即便是有了很多财富,也不见得悠闲快乐;相反,像中国古代很多士人,即使在穷困潦倒的情况下,也一样可以获得悠闲自在的生活。由此可见,“要享受悠闲的生活只要有一种艺术家的性情,在一种全然悠闲的情绪中,去消遣一个闲暇无事的下午。”他认为,这种享受悠闲的情感,其实就是对人生的一种热爱。“一般人不能领略这个尘世生活的乐趣,那是因为他们不深爱人生,把生活弄得平凡、刻板,而无聊。” 然而为什么人总是不能做的如此潇洒,而常在生活中感到烦恼、痛苦呢?
   第三,林语堂告诉我们,要过悠闲的生活还要做到“无忧无虑”,也就是不要计较人生的得与失。“道家不信幸运和否运的这种思想,对中国人好悠闲性格的形成,有着很重要的关系……一个人能不受祸福的扰动,才能获得内心的宁静。”
   为乐由心。世上最快乐的人,也就是不被世人所求的无忧无虑的人。只要把人的厉害得失都看成无足轻重,那么心里上的包袱会大大减轻,悠闲的生活便也会唾手可得。
   三
   以上就是林语堂在《生活的艺术》中所阐释的悠闲生活理论。当然林语堂关于生活艺术的思想远比本文所理解的丰富和深刻,也并不仅限于《生活的艺术》一书。我们立足于此书,对其生活艺术即悠闲生活思想的简单整理,也许仅是惊鸿一瞥式的览观。但即使是这样,也让人感受到了一个上世纪的智者机智而又深刻的生活智慧。
   《生活的艺术》一书有着丰富而深刻的悠闲人生道理,对当时乃至现代工业化社会人类休闲思想都有着重大的启示作用。它一经出版便在美国引起轰动,几经再版直至现在,并非是偶然的。它不仅是中国休闲智慧的浓缩,更是对人类历史文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对人类的生活启迪具有永恒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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