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现代景观设计的沃土
内容摘要：本文主要探讨了景观设计与艺术的渊源关系以及艺术对景观设计的影响,其中现代艺术对景观设计的影响尤其深刻，并为景观设计提供了丰富的艺术思想和形式语言，如绘画艺术自身的线条、块面和色彩就很容易被转化为设计平面图中的一些要素，因而一直影响着景观设计的发展，追求创新的景观设计师们正不断地从现代艺术（如绘画艺术）中获得了无穷的灵感和创作源泉。
关键词：艺术；景观设计；现代艺术
1、景观设计与艺术
在当前的设计专业圈中，景观是一个非常时尚的词汇，景观设计在西方兴起近百年之后在中华大地悄然兴起，从大都市到地方城市甚至小社区莫不如此。景观的本质内涵非常丰富，绝不是一般字面意义所理解的绿化，其涵盖的专业领域也非常宽广，目前，对景观的研究主要是集中在地理学、生态学和景观建筑学中。作为一门边缘学科，景观与其它学科的联系自然非常密切，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从英国南部素尔兹伯里的史前巨石阵到当代的大地艺术景观从未脱离过人类文明和美学的特性，正如汤姆••透纳（Tom Turner）所说的:“景观是指留下了人类文明足迹的地区”。对于寻找能够表达当前的科学、技术和人类意识活动的景观设计师来说，艺术无疑提供了最直接、最丰富的形式语汇源泉。从原始艺术到现代艺术、后现代艺术，每一种艺术思潮和艺术形式都为景观设计师提供丰富的设计语汇和无穷的创作灵感。景观与其它艺术形式之间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无论如何景观设计作为一门艺术而存在，这一观点的确令人心醉。
2、艺术与景观溯源
景观(Landscape)一词的出现可追溯到《圣经》旧约全书，当时被用来描述所罗门皇城的美丽景色，此时“景观”的含义重点强调的是视觉美学上的概念，就等同于汉语中的“风景”、“景致”、“景色”和英语中的“scenery”。现代英语中的景观(Landscape)一词则是源于十六、十七世纪的荷兰，当时人们用来作为描述自然景色的绘画术语，意为“描绘内陆自然风光的绘画”。风景画家有自己的方法来处理自己的绘画作品，著名风景画家克洛德•洛兰总是用前景树木使风景定在框内，18世纪的英国风景园林家有很多模仿他的画法来建造园林的。后来，按照这种画法建造园林的人探索了各种各样的方式，它们排列石头、植被和一些像舞台背景屏一样的废墟片段来浓缩、分层和装饰各种风景。英国学派的园林设计师们直接或间接地将绘画作为园林设计的范本，创造了许多类似于风景画的景观形式，使景观一词最早和“造园”联系起来了。面对客观的场景，受到当时文化背景影响的艺术家都会用提炼过的素材来表现自然之美，因而风景画无疑是通过画家提炼过的意象，而作为一种视觉语言，就会带有画家主观审美的价值取向。可以说,没有风景画派的发展,就不会有英国景观学派的诞生。所以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的景观作为一种视觉景象，既是一种自然景象，也是—种生态景象和文化景象。英国风景园学派的创始人肯特（William kent）和布朗（lancelot brown）在其园林景观设计中用各种曲线形式取代直线，创造出西方前所未有的独特风格的时候，无疑就受到了英国著名风景画家荷加斯有关线条形式美研究的启发和促进，荷加斯所提倡的那些美的线条并不是象西方古典理想主义那么完美，但比自然环境的随机图案和参差不齐的线条却又更具概括性了，这种审美取向应该说直接影响了英国自然风景园的理念：景观模仿再现自然之美，而且还要修正自然之失。
正如汤姆••透纳（Tom Turner）所指出的现代景观即景观建筑一词最早出现于《意大利伟大绘画中的景观建筑》一书中。该书作者米森为描述那些建筑，将景观和建筑两个词捏合在一起，生造出了景观建筑一词。伴随着工业时代的来临，大量的农民涌向城市，人们摆脱了农耕，却依然留念大自然的美景，因此他们就把自然的一小块风景植入城市，并在这块自然中实现休息和娱乐的欲望，这就出现了公园。这个时期在景观设计发展史上有一个重要突破，就是景观建筑师(Landscape Architect)的出现，其代表人物是美国园林之父奥姆斯特德(Olmsted )。他称自己为“景观建筑师”，并坚持把自己从事的专业与传统的“造园”分别开来，称为“景观规划设计”，把自己与传统的园丁艺匠区别开来，称为“景观规划设计师”，他还努力发展园林专业教育，并于本世纪初在哈佛大学首创景观规划设计专业。从此，具备现代含义的景观建筑学一词正式出现。二战以后，景观建筑学和景观建筑师作为专业术语广泛传播开来，并逐渐成为世人所接受的通用名词和术语。
3、艺术——现代景观设计的沃土
今天，艺术形式层出不穷，纯艺术与其它艺术门类之间的界限日渐模糊，艺术家们吸取了电影、电视、戏剧、音乐、建筑、景观等的创作手法，创造了如媒体艺术、行为艺术、光效应艺术、大地艺术等等一系列新的艺术形式，而这些反过来又给其它艺术行业的从业者当然也包括景观设计师以很大的启迪。如绘画艺术由于自身的线条、块面和色彩似乎很容易被转化为设计平面图中的一些要素，因而一直深深影响着景观设计的发展，追求创新的景观设计师们就不断地从现代绘画艺术中获得了无穷的灵感。由奥姆斯特德(Olmsted )和沃科克斯设计的纽约中央公园在经历了一个半世纪的风风雨雨之后，直到今天仍然作为现代公园规划最杰出的作品，向后人展示着大师独到且超越时代的设计思维。中央公园使独立后的美国人民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的“艺术和文化”的园林。1925年巴黎举办的现代艺术装饰展览会上。一些设计师对艺术情有独钟，例如建筑师安德烈•韦拉（Andre Vera）和雕刻家保尔•韦拉（Paul Vera）都对几何艺术装饰风格感兴趣，他们的设计体现了手工艺及服饰等装饰特点。通过完整地吸收立体主义构图思想，一些更具现代思想的设计师在全面革新园林设计的空间概念上迈出了可喜的一步。设计师盖夫雷金（Gabriel Guevrekiav）在巴黎艺术装饰展览会上展出的设计“光与水的庭园”（Garden of water and light）是这类改革的代表性作品。该设计以三角形为主题，完全打破了传统庭园的建筑特征。
在20世纪现代园林景观设计大师的银河里闪烁着三颗特别璀璨的巨星：罗伯特•马尔克斯、路易斯•巴拉甘和伊萨姆•努古奇。同样没有接受过常规专业教育的背景，同样在艺术领域中都有着很深的造诣，使他们三位在众多的现代大师里格外引人注目。他们都有过在欧洲接受艺术学习和实践的体会，欧洲艺术的运动——立体主义（Cubism）、结构主义（Constructivism）、表现主义（Expressionism）都深深的影响了他们。
罗伯特•马尔克斯（Roberto Burle Marx）父母亲良好的艺术修养深深影响了他。在他去德国柏林学习艺术和音乐时，就深受当时德国表现主义等先锋艺术的影响，这段时间里，他深深陶醉于毕加索、保罗•克利、康定斯基等现代艺术大师的作品和美妙的现代艺术之中，1930年他返回巴西，在国家艺术中心师从画家康丁多•波提纳里、列奥•普兹和建筑师卢兹奥•科斯塔。1937年，他荣获巴西国家艺术金奖。他对现代艺术中的立体派、几何派、具体派和超现实主义的理解和发展使他的作品充满了吸引力。回国后的马尔克斯将自然环境作为艺术实践对象，进行了一系列有意的尝试与探索，并创作了一些实验性的作品。例如巴西教育部冀楼的屋顶花园设计就大胆采用了绘画艺术作为造园的基本手段，使庭院呈现出平面抽象性和色彩丰富性。与法国派先锋派雕塑家阿尔普（Jean Arp）相似，马尔克斯的园林也表现出对艺术构图过程的理解，形态的布局、色彩与形的有节奏交替、重复与并列以及体量之间的对比在他的旁朴尔哈公园（Pampulha Park）和里约热内卢现代美术馆庭园（Garden in MoMA in Rio）等众多设计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马尔克斯设计的庭园平面常常就象一幅现代主义的抽象画，鲜亮的色彩和曲线形状是对米罗、克利和康定斯基等现代大师的模仿。从马尔克斯的作品中不难发现，他受到立体主义等先锋艺术的影响远远超过在此之前西方任何造园风格的影响。身兼画家与园林艺术家的马尔克斯，在园林形式上的探索给当时的园林设计界带来了新的设计语汇，产生了相当的影响。马尔克斯长期不懈的艺术实践，尤其将艺术的创造力和对大自然环境的热情融入作品中的探索，在现代风景园林发展史上留下了动人的一笔。现代主义先驱之一的罗伯特•马尔克斯的绘画和园林设计充分体现了风景画派和英国景观学派这两个领域密切相关而又相似的成就与风格。他那些园林设计中的绘画式平面无疑是与其受到的立体主义，表现主义影响的抽象画风紧密相连的，抽象的体块，有机的曲线在二者中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展现了整体美，抽象美和图案美。路易斯•巴拉甘（Luis Barra gan）的设计受到土著文化、西班牙殖民文化及自然景观形式的多重影响，为乡土性的现代主义，具有宁静、幽深有着沉思意味的的室外空间和简洁、自由的墙面，特别是水面与落水的处理对当今的园林设计师影响很深。平坦的水面反应了宁静安详，而动态的水产生的水声，被巴拉甘视为一种风景中的自然之音。在墨西哥城附近帕德里高的一处公园中设计的高水槽水景成了各国设计师争想模仿的对象。巴拉甘对乡土文化的发掘与当地材料的应用引导后来的设计师以一种区域场所文化为背景的思路进行设计。伊萨姆•努古齐1904年出生在洛杉矶，十六岁时的一次偶然的机会，努古齐结识了当时著名的雕塑家格曾•博格勒姆（Gutzon Borglum）——著名的拉什摩尔山纪念碑的设计者，并在努古齐在博格勒姆的工作室工作过一段时间1927年，在基金的资助下，努古齐开始周游欧洲，并在巴黎雕塑家康斯坦丁•布朗库西（Constantin Brancusi）的工作室做了一年助手。1929年和1931年，他巡游了中国和日本。在北京，他滞留长达七个月，并师从齐白石学习中国画，在他以后的许多作品中，我们不难感受到他对灰白世界之中极其亲切自然的处理，这应该归功于努古齐从中国画的研习中所吸取的营养。
美国景观设计师贝茜•达蒙的景观设计是一种另类的艺术形式，作品的视觉形象的背后都隐含着强有力的科技成分，水中的植物的组合除了在视觉上的意义之外，还对水净化有功能上的意义，结合水体的雕塑也在水的跌落之中完成了水再生的最后一个过程——注氧。在贝茜•达蒙女士的名片上有一个自我称谓“water keeper” ，即水的捍卫者，其作品的概念相当完整和纯粹，但是手法却令人耳目一新的，你感到了一种新的艺术形式，其语言借助科技具有的感召力是传统艺术形式所没有的。在许多人看来，景观设计中艺术成分的增加肯定会忽略对生态的考虑，而侧重生态效益又必然会削弱景观的艺术性。然而德国的彼得•拉茨（Peter Latz）和美国的哈格里夫斯（George Hargreaves）以他们的作品告诉人们，科学与艺术在景观设计中能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拉茨认为，技术、艺术、建筑、景观是紧密联系的。拉茨的景观作品——北杜伊斯堡园林公园、港口岛公园既是生态技术的，又是与艺术完美融合的，他在寻求场地、空间的塑造中，利用了大量的艺术语言，拉茨以他的作品向世人展示和证明了他的设计理念：景观与建筑、生态和艺术是密不可分的。
从现代艺术早期的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风格派、构成主义，到后来的极简艺术、大地艺术、波普艺术，每一种艺术思潮和艺术形式都为景观设计师提供了可借鉴的艺术思想和形式语言。野口勇（Isamu Noguchi）、拉索（Bernar Lassus）、玛莎•施瓦茨(Martha Schwartz)都是很有影响的景观设计师，他们的艺术背景给景观设计作品带来了无穷的创作灵感，艺术家或艺术背景的设计师加入景观设计队伍中来，成为景观设计中一股新鲜与活跃的力量。在当代园林设计中，玛莎•施瓦茨设计的斯特拉花园就是一个受到艺术家弗兰克•斯特拉在20世纪70年代创作的浮雕画的启发而设计的园林。施瓦茨的另一作品亚特兰大购物中心庭院景观将后现代主义思想融入作品之中，注重历史文脉和地方特色，也成为了施瓦茨最具影响力的代表作品之一。从小深受艺术影响并接受了很好的艺术教育的施瓦茨从艺术的形式表达了对景观新的理解：景观是一个人造的或人工修饰的空间的集合，它是公共生活的基础和背景，是与生活相关的“游戏”艺术品。特别是大地艺术家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理查德•朗（Richard Long）和沃尔特•德•玛丽亚（Walter de Maria）等的景观艺术探索将景观设计推进和融入到了现代主义艺术的运动之中。例如大地艺术家史密森1970年在美国犹他州的大盐湖创作的“螺旋形防坡堤”，用礁石、盐结晶和泥土堆筑了1500英尺长的螺旋形堤坝。1977年，沃尔特•德•玛丽亚在“闪光的田野”的作品中，通过在1英里见方的沙漠中排列640根不锈钢杆诱发放电现象将浩浩天穹与茫茫大地联系在一起，揭示那种荒无人烟的环境中自然现象雄奇瑰丽的美。大地艺术家的作品以一种新颖的、意味深长的、出人意料的形象促使人们深入自然本身，思考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思考自然与艺术的关系。如同传统园林一样，大地艺术家的创作也被称为艺术作品，从而使景观得以与其它领域的现代艺术、后现代艺术发展保持同步。从景观设计起源并发展到今天的现代景观设计，艺术一直都是景观设计的内在驱动力，艺术无疑成为了景观设计的沃土。
4、结语
现代艺术的思想与表现形式对景观设计有着深远的影响，使得景观设计的思想和手段更加丰富。艺术的精神是未来景观中不可磨灭的东西，没有艺术我们很难为一个景观场所驻足和欢呼，但与纯艺术不同的是，景观设计面临更为复杂的社会问题和使用问题的挑战，景观设计师绝对不能无视这些而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天地中，而应对功能、社会、生态因素和艺术品质作综合平衡的考虑，对艺术在新时期的语言形式及其运用方式做出判断，艺术的作用也往往会超出我们的想象。无论如何，景观中的美学和艺术追求在很大程度上仍然处于景观专业的核心地位，艺术的追求可以看作是景观的使命中，实现美学那部分价值追求的重要途径之一。在艺术这片沃土的滋润下现代景观设计必将结出累累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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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卫：“现代艺术对现代园林设计的影响”，博士论文，北京林业大学，2003。
作者简介：钟旭东：男，1970年1月出生于湖南益阳，湖南城市学院（美术与艺术设计系环艺教研室）讲师，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景观设计艺术学）硕士，研究方向：环境艺术设计、景观设计； 汤斗斗：男，1973年5月出生于湖南益阳，湖南城市学院（规划建筑学院建筑教研室）讲师，研究方向：建筑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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