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孔老之辩
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清澈的溪水从桥下静静流过,两岸的翠柳在阳光下益发青翠。石桥两头各矗立着一位老者。
一位嘴角含笑,鹤发童颜,白衣翩翩,依靠着石桥,不时悠然地将酒壶凑近嘴边,小啜几口。另一位,眉眼慈祥,一身麻黄粗衣朴素而庄重,双手恭谨地抄在胸前。待喝得心满意足,白衣老者收起酒,别在腰间。举头间正与黄衣老者目光交汇。既像是对峙,也像是在沉思。
黄衣老者抬手向前深一躬,率先打破沉寂,“学生不才,若是辩论,理当由先生先发话。”白衣老者浅笑,捋衣立正,笑曰:“我是不讲礼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打个比方,这桥边上的柳树无人打理,却还是生意盎然。桥下的流水几经涨退,却依旧保持原来的深浅。这样看来确实是道法自然在理些。但老朽听说你上回听道回去,却立了什么流派,又热衷于给大家安些条条框框,别是拘束了些吧。”
黄衣人再鞠一躬,这次确比上次鞠得小些。他目光坚定地说:“向先生问道自然是择善而从,遇不善则改。学生以为中华学生人数众多,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不合实际。既是与人交往,莫过于存仁爱之心,以礼相待。一来人心向善,民风纯朴,二来为政以德,减少苛政,使人各得其所,以至大同。由此观之,复周公之礼,不亦美哉?”
白衣老人将白须一捊,先是微笑着点点头,后又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心中有善念固然是好的,但这也不好评判了,毕竟一个人心头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是打着仁义道德的牌子挂羊头卖狗肉,还不是追名逐利之徒。你这里是想法就有些疏忽喽!凡事是须辩证看的。”
黄衣人点点头,叹道:“学生惭愧,这点确实是我当时不曾想到的。当时时局动荡,学生一心只顾平天下,却未料天下平后种种遗漏。幸有元晦、守仁二人中和内外之礼,修我派之理论体系,方在思辨性上有所长进。”
白衣老人听罢,仰天长叹,摇头解下腰间酒壶,望向桥下淙淙流水,“那些日子确实有些不太平,就算不遗漏,错也不在你啊!”说罢举起酒壶,一钦而尽。二人一时无语,只有溪水依旧细细流过,丁当作响 。
良旧,两人抬起头,异口同声地说:“其实……”。惊诧之余,两人会心一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
笑罢,黄衣人转向我,“不过既是辩论,还是不能这样随意。”说着笑意盎然地看了一眼白衣人,“还是请你来评评理,说说你帮谁。”
我缓过神,向前迈了一步,定住脚,深吸一口气,“既然你们是和解的态度 ,我就也保持中立的态度,谁也不帮——或者说帮我自己。”
“帮你自己?”白衣老人换了个倚桥的姿势,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是的,帮我自己。我是中华普罗大众,是你们想尽办法要拯救的天下苍生。感谢你们对我热切帮助。但这一次,我不想再让你们推着往前走了。我将继续前行,用我自己的双腿。”
“我接受你们的观点,但我将作出属于我自己的决定。当命运将我推向潮头时,我将有为,张开翅膀,搏风击浪;当命运将我以无边的海水将吞没,我将无为,收起翅膀,抵御寒冷。我将心怀悲悯正义,亦不会忘记冷静的思考,坚守本心。我将以儒为剑,以道为盾,做一名坚贞的卫士,誓死守护一方生灵,一片热土。你们的智慧将永远奔涌在我的血液,生生不息。”恍惚间,一切变得模糊,只看见他们在点头,在微笑……
其实这一次的孔老之辩,得益于我对孔子老子两位先生的了解,在历史上曾经提到了孔老两人之间有三次相见。在第一次会面时,老子还在周王室的藏书室做史官。那次会面中孔老二人进行了深刻的交流,更是得出了上善若水的精髓。老子说道善行的最高境界就像水一样滋润万物而不争名逐利,处于天下众生所厌恶的地方,反而更接近于道,这是谦虚的德行,江河之所以能够成为一切河流的归宿,是因为它善于处在下游的位置,成为百谷之王,天地之间最柔软的莫过于水,但是水却能够穿透最坚硬的事物,比如水滴石穿,可见柔能克刚,弱能胜强,不见具体形状的东西可以深入到没有缝隙的东西中去,由此可见,无言的教化和无为的益处更甚于有为。在老子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孔子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他感悟到了天下之人都高高在上,只有水处在下方,天下之人都喜欢安逸,只有水处在惊险中,天下之人都喜欢捷径,但是水在污秽之中,水趋向的处境都是天下人所厌恶的,所以没有人能与之相争,这就是最高境界的善。道士听完孔子的认知之后,提出孺子可教,也最终说到水默默滋润万物,却不求回报,这就是水至善之人的品格,做人就应该像水一样。
在第二次的会面中,是老子辞官回到故乡普县曲仁里,那次的会面中谈到了仁义,但是老子没有认同孔子所说的仁义,在老子看来,人应该顺应自然,老子说到:人出生在世界,它是一种自然的现象,因此人的行为也要顺应自然的规律。在第三次会面时,已经是相隔多年之后,这时的孔子闻名于世,老子隐居于世,两者探索天道,老子说:阴阳之道,深不可测,仍有眼睛却看不见,有耳朵却听不到,有语言却不能传授,这是平常人的智慧所不能理解的,求道的关键在于内心的觉悟,如果内心体悟不到道的存在,道将不能保留。在这三次会面,三次论坛中,我感受到了孔老二人之道,感受到了两位学者内心的仁厚,也从中学会了很多。
“喂!我看你是桥中央站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过去?”一个声音催促着我。我回到了现实,从桥上走过。转头回望落日余晖下熠熠的石桥,我看清了他的名字——中华桥。桥面笔直,就像有人以坚挺的脊梁,谦卑地将来人送到对岸,如桥下流水,日复一日,亘古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