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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池莉“新写实”小说的平民色彩

日期: 2010-7-2 14:04:33 浏览: 13 来源: 学海网收集整理 作者: 佚名

论文关键词:池莉 新写实 平民
   论文摘要:在新写实作家群中,池莉有其非常突出的独特性。池莉是一位平民化的作家.用自己敏感的心追逐着生活,誉惕地注视着现实生活中平民阶层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这体现出一种直面人生的文学态度。而在作品题材的选择、处理及表现方式上.池莉也始终没有离开平民化的立场,她用一种平淡的笔法去叙述平凡的“小市民”的日常生活,展示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得失、苦乐.并在看似不动声色中把自己与他们融在一起,表达出对平民生活中平民们那种“不屈不挠的活”的无奈与顽强的同情和认同,从而使自己的作品在读者的共鸣中生存。
   “新写实”小说作为一种文学现象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但追溯它的“名字”,是由《钟山》杂志社在1989年“新写实小说大联展”中率先提出的。其特点是,“仍属于现实主义的大范畴”,“注重现实生活原生态的还原”,并且减退了“伪现实主义那种直露的急功近利的政治色彩”。川相对于传统的现实主义,“新写实”放弃了塑造典型人物的努力,而倾注于生活细节的真实,同时也舍弃了对典型环境的营造,试图彻底还原生活的本真状态。在叙述方式上,尽量避免作家主体情感对作品的介人而追求一种生活流的客观的不动声色的呈现。新写实小说的革新意义,在于它使生活现象本身成为写作的对象。作品不再刻意地追问人生存的形而上的意义,而关注人的基本生存处境和生存方式,尤其是关注处于生活底层的平民生活,展现了一种可贵的平民意识。这种平民意识使新写实小说显出一种比生活更真实的品性,从而震撼着、感动着读者。
   被纳人这一潮流的作者中,池莉、方方、刘震云是最具代表性的三位。池莉的《烦恼人生》、《不谈爱情》与方方的《风景》、刘震云的《单位》、《一地鸡毛》等一起,被认为是“新写实”小说的典范之作。然而,池莉的与众不同在于她的平民视点以及由此带来的对生活的体悟。方方和刘震云的小说,虽然描写的也是平民的生活,但仍可感受到作者的一种若隐若现的知识分子立场。相对他们来说,池莉则显示出与大众的亲和及身份上的认同。更引人注意的是,池莉并没有囿于普通百姓的“烦恼人生”,而是在展现人生困境的同时,极力描摹出处于生活底层的平民的一种生存勇气和智慧—用她自己的话叫做“不屈不挠的活”。在《烦恼人生》、《太阳出世》、《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你是一条河》等小说中,池莉都充分肯定了她笔下主人公那种脚踏实地,力图使生活更美好的努力。
   许多谈及“新写实小说”的文章.在指出它力图展现生活本来面貌的同时总会提到这么一句:“情感的‘零度介人’。”这样的评价对池莉来说是不切实际的,她认为是作家的视点和主观意识决定了作品的全貌。可见,她的写作是有鲜明的主观意识的。她一开始就确定了平民化的写作立场,并对“平民”这个概念有着独特的理解。
   自从封建社会消亡之后,中国便不再有贵族。贵族必须具备两方面的条件:物质的和精神的。只有精神或者只有物质都不是真正的贵族。所以池莉作品中的“印家厚”是小市民,知识分子“庄建非”也是小市民。在如今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大家全是“普通劳动者”。“我自称是‘小市民’,丝毫没有自嘲的意思,更没有自贬的意思,今天这个‘小市民’不是从前概念中的‘市井小民’之流,而是普通一市民,就像我许多小说中的人物一样。理解池莉这句话很重要。它不仅意味着作为知识分子的作家自己对平民的身份认同,也意味着她将用一个平民的视点、一个平民的感受去体验生活,去构筑作品中的世界。
   从20世纪80年代末的《烦恼人生》引起文坛关注开始,一直到后来的《云破处》、《化蛹为蝶》、《来来往往》等,在题材的选择、人物的处理以及作品的表现方式方面,池莉始终没有离开平民化的立场。王绊就认为池莉的小说是“经过平民化艺术处理的存在仿真”。池莉自己也有着这样的努力。“我希望我具备世俗的感受能力和世俗的眼光,还有世俗的语言,以便我与人们进行毫无障碍的交流,以便我找到一个比较好的观察生命的视点。我尊重、喜欢和敬畏在人们身上正发生的一切和正存在的一切。这一切皆是生命的挣扎与奋斗,它们看起来是我们熟悉的日常生活,是生老病死,但是它们的本质惊心动魄,引人共鸣和令人感动。”闭池莉就这样以平民的视点观念体验着生活,她力求把小说的“鼓点敲在人的心坎上,追求一种与芸芸众生的共鸣,这也是她的小说不刻意媚俗,但却能得到大众认可和喜爱的主要原因。
   在池莉那里,平民化首先是一种直面人生的文学态度。池莉最初的小说《月儿好》、《雨中的太阳》等也曾怀着美好的愿望描写生活。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生活是冷面无情的,它并没有因为我把它编成什么样子它就真的是那种样子。……我终于渐悟,我们今天的这生活不是文学名著中的那生活。我开始努力使用我崭新的眼睛,把贴在新生活上的旧标签逐一剥离’,《烦恼人生》是池莉的成名作,是她平民化写作的开始,也是她撕裂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她开始“用我的目光,用我的感觉,用我的语言,从我的角度去写芸芸众生”。在这部小说中她写出了当代产业工人的生活现状。作为生活主人翁的他们有责任心和自尊感,也有生活的烦恼,甚至无奈和悲哀。《烦恼人生》几次被拒绝,据池莉所说,编辑希望她大动干戈改一改,因为“这哪儿像工人阶级呢?里头的爱情部分哪像爱情呢?真实的作品最终会得到认可,《烦恼人生》的发表及引起关注鼓励了池莉继续写作的信心:“我坚持着自己的撕裂,我像一只猎犬那样警惕地注视着生活。我反反复复做着一件事情,用汉字在稿纸上重建仿真的想象空间。池莉的仿真实际上就是一种直面人生的文学态度,它之所以能引起人的共鸣,不仅在于池莉选择了一种世俗的眼光、世俗的语言来对平民生活进行艺术处理,还在于在这样的平民故事里,池莉始终能够把自己化人平民。在她的人生系列三部曲(《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太阳出世》)中,我们都可以感觉到池莉融人了太多的个人体验。在她谈论自己最多的一篇文章《怎么爱你也不够》中,我们看到,很长一段时间,她也经历了印家厚式的无房的痛苦,经历了长途上下班的苦恼。她也像李小兰那样经历了生儿育女的烦恼、痛苦、欣喜、快乐。《烦恼人生》发表之后,不少武钢工人都说自己是印家厚。这样的共鸣实现了池莉小说的到位意识,小说“只要写得到位,就像一颗小石子一样正好投到人的心口,人的心一动,便会有一声感叹来与你交流”。这种到位的原因就在于她与作品中的人物的一种身份认同和情感上的“亲和性”。
   平民化还是一种生活态度。池莉笔下生活着一群在生活困境中顽强地挣扎着活下去的人。她曾在一篇手记中说道:“我知道我们今天活得很不容易。”在纷纭复杂的现实人生中,在这个大转型的时代中,处在生活底层的平民承受着来自方方面面的现实问题的浸染和困扰。面对现实,池莉和印家厚一样无可奈何:“现实是无情的,它不允许一个人带有过多的幻想色彩。”“常常是这样:理想还没有形成就被现实所替代。那现实琐碎,浩繁,无边无际,差不多能够淹没销蚀一切。在它面前,你几乎不能说你想干这,或者想干那;你很难和它讲清道理。但是,池莉的可贵就在于她虽然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但不是悲观主义者,恰恰相反,以自己的智慧调和自我与现实的关系。怎么在有限的条件中生活得更好,才是她极力推崇的人生态度。“我们都懂得自己贫穷落后。我们都想尽量过得好一些。因此,我们都在做着同一件事,这也就是《烦恼人生》中印家厚所身体力行的:少骂娘多做事,让现状在一件一件的事情中得到改善。细读《烦恼人生》,会发现它并不像有些人所说的,展现了一种“苟活的人生哲学”,弥漫着一种无奈绝望的气息,而是各种情感的杂揉体,迷茫与信心并存,绝望与希望同在。面对生活中的种种琐事,印家厚也会有“一种厌烦、一种焦灼”,“心中和江水一样苍苍茫茫”,甚至发出人生如梦的感慨。但印家厚并没有被一种颓废的情绪所笼罩,反而时时去调节自己的情绪。看着可爱的儿子,他会感到“生活原本充满了希望与信心”。读到生活不如意的老友的来信,他会庆幸自己“生活正常、家庭稳定、精力充沛、情绪良好、能够面对现实,他的自信心又陡然增强了好多倍”。无论你怎么说印家厚,说他胸无大志也好、自欺欺人也好、充满阿Q气息也好,但你不能不肯定他直面现实、乐观地生活下去的人生态度。《烦恼人生》也许是池莉最为低调的一篇小说,在这之后的《太阳出世》、《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等作品中,也洋溢着对凡俗人生的热爱。
   20世纪90年代池莉的中篇小说《你是一条河》,更是把这种“不屈不挠的活”展示到了极致。故事写的是污水镇一家普通居民近三十年的生活变迁。1964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把30岁的辣辣变成了领着七个孩子的寡妇。当时她“最大的儿子得屋十三岁,最小的是一对花生双胞胎,男孩福子和女孩贵子,刚刚满了两周岁。而她肚子里还怀着四个半月的身孕”。可是辣辣居然挺了过来,挣扎着把几个孩子抚养成人,因为她坚信:“在洒水镇,只要勤快还能饿死?”几十年中,她经受了丈夫去世的惨痛,儿子变疯的打击,私生女贵子莫名其妙怀孕的羞辱,儿子四清失踪的痛苦,亲生女儿冬儿的鄙夷和误解……各式的生离死别充斥着她的生活,可是辣辣不屈不挠地坚持了下来,这种“不屈不挠的活”在她依靠卖血来养家糊口的自我牺牲中达到了极致。辣辣是一个被粗砺的生活磨平了温柔本性的女性,在她身上可能找不出通常意义上温情脉脉的母爱,但她却有着处在底层的平民的顽强蓬勃的生命力。这种在艰难生活面前挣扎活下去的精神正是池莉所欣赏的。“我不知道是死壮烈还是活壮烈,可我知道今天我们活得很不容易。……而活下去,活得愉快却是件非常难的事,也是非常值得歌颂的事。在外国名著中,安娜•卡列尼娜的死动人心弦,在今天的中国,她只有顽强地潇洒地活下去才会获得读者的喝彩。
   正是这种无奈而不绝望的顽强的生活现象和生命意志扣动了作家的心弦,池莉一反早期的神话编织,直面人生,“警惕地注视着生活”,以一个“小市民”的身份去关注自己将重现于自己仿真想象空间里的现实的人物生活,与他们“化”在一起;然后以自己质朴而有力的文学方式把自己感受到的一切呈现出来,表现了琐碎而绝对真实的当下现实人生,并透过看似零度介入的还原叙述表达了自己对平民生活的认同和理解,对“不屈不挠的活”这种生活态度的同情和赞赏。可以说,池莉在撕裂中高蹈。因为正是在撕裂中,她找到了自己的立场与视点,找到了自己的题材与语言—能指和所指—完美的还原中的整合,最终臻于文学与生活近于同步的一致,实现了自己把小说的“鼓点敲在人的心坎上”的追求,即在描写和认同平民生活的同时,在读者大众的感叹共鸣中实现了自己的文学愿望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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