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正在浏览:首页 > 职教文章 > 职教论文 > 在寻找和无可逃遁之间—戴望舒前期诗歌精神处境浅析

在寻找和无可逃遁之间—戴望舒前期诗歌精神处境浅析

日期: 2010-6-25 16:03:35 浏览: 30 来源: 学海网收集整理 作者: 佚名

论文关键词:回归传统 现代性精神 指归
   论文摘要:本文旨在对戴望舒前期诗歌内在精神的探寻,理解其精神处境,在传统和现代之间,在寻找和流浪之间,在逃通和无可逃遗之间,阐释戴望舒对精神指归的关注和冲动,从而了解戴诗迥然的诗歌内质和风格。
   飞着,飞着,春,夏,秋,冬/昼,夜,没有休止/华羽的乐园鸟/这是幸福的云游呢/还是永恒的苦役,假使你是从乐园里来的/可以对我们说吗/华羽的乐园鸟/自从亚当夏娃被逐后/那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了,—戴望舒《乐园鸟》。
   在永恒的苦役中寻找归宿,在荒芜的花园中追怀梦想,在绝望中等待希望。30年代的戴望舒是“攀九年的冰山”、“航九年的早海”的“寻梦者”,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只会说“不是你”,并且不知道是恋着谁的“单恋者”。诗人在一种感伤的情调和思绪中感怀和体味着“现代都市”所赋予的难以摆脱的优郁和茫然,并以敏感的知觉触摸着自我内心世界,追寻精神家园。在对“传统的回归”和“现代的抗拒”两种张力的排斥与揉和中达成情绪的平衡.呈现出独特的诗情.成为中国现代诗坛的奇葩。
   关于诗的现代性的追求,按施蛰存的分析.分为对“现代生活”的“现代(感受与)情绪”及“现代辞藻(语言)”所决定的“现代诗形”[;两个面。关于“现代生活”,现代派诗为中国新诗坛提供了“现代都市风景线”:“飘动的有大飞船感觉的夜舞会哪”(郁琪《夜的舞会》).“在夕阳的残照里,从烟囱林中扯来的大朵的桃色的云”(施蛰存《桃色的云》),“白尺的高楼和沉迷的香夜”(戴望舒《百合子》)。都市是现代人主要的生存空间,当人类对工业文明最初的狂热平息下来之后,都市的限定性和窒息性被强烈突现。“天空溺死在方形的市井里.山水枯死在方形的铝窗外,眼睛该怎么办呢,”(罗门《都市方形的存在)都市与人的基本关系颠倒了人类最初的愿望,都市成了现代人存在的规定性力量,不仅外向视野被严重吞噬,更重要的是内在精神的沦丧。30年代的现代都市青年在惊异于新鲜之外,很快地就发现了自我与这现代都市的不和谐。
   在这样浮躁、新鲜、急剧变荡的时代里,诗人迷失了方向,丢失了自己。他们曾经纯净的理想被这突如其来的“现代风”吹得七零八落,失落、颓废之情浸染他们。同时,法国象征主义诗歌所回荡着的“世纪末”的哀痛和苦闷也深深的影响着他们。戴望舒也不可避免地陷人这一情绪潮流,无法抗拒“现代气息”的浸人。“呜.现在,我是有一些寒冷,一些寒冷,和一些优郁”(《秋的梦》),“真的,我是一个寂寞的夜行人,而且又是一个可怜的单恋者”(单恋者)。这种情绪是现代的,它是“现代人在现代生活中所感受的现代的情绪,用现代的辞藻排列成的现代的诗形”。现代情绪表现之一就是对都市文明的反叛,很自然地导致一种反历史主义的观念,退回到田园主义的立场上去。于是,现代诗派的诗人们唱出了“春烂了时,野花想起了广阔的田野”(徐迟《春烂了时》)的乡愁。戴望舒也不例外地患上了“都市怀乡病”.在大都市中,他没有寻求到理想的梦,作为生存于都市与乡土,传统与现代夹缝中的边缘人,经历着矛盾与困惑,挣扎与无奈。诗人自称“夜行者”,“走在黑夜里:戴着黑色的毡帽,迈着夜一样静的步子”(《夜行者》)。理想的受挫与失落以及现实的坚忍,使他折回到内心世界,以怀念和向往的方式来慰藉自己。感性而本真的情绪使他转向微茫的乡愁,浸染着“现代都市青春病”的伤感。“百合子是怀乡病的可怜的患者,因为她的家在灿烂的樱花丛里。”(百合子)“海上微风起来的时候,暗水上开遍青色的蔷薇。—游子的家园呢,”《游子谣》“你看我啊,你看我伤碎的心,我惨白的脸,我哭红的眼睛:回来啊,来一抚我伤痕,用盈盈的微笑或轻轻的一吻。”(《回来啊》诗人默默的抗拒着破碎其梦想的这一切,他痛苦地“单恋”着,在“嚣嚷的酒场”,“寻找着什么”,然而低声说“不是你—之后踉跄地又走向他处。伤感、孤独的单恋情绪使失落的理想更加游离、空荡,“白尺的高楼和沉迷香夜~,一丝媚眼”“一耳腻语”使诗人陷人更深的寂寞和无助。丢失了精神家园的诗人,落魄、游离,却无处可逃。深陷这种尴尬的精神处境,戴望舒无力象波特来尔(或鲁迅)那样严酷激烈的自我拷问与分裂,也无法进人形而上层面的思考。诗人能够做的只是将情绪内指,努力寻求一种精神的饭依,“既是对自己出生的田园、传统文化的饭依,也是对精神家园的追慕。诗人惟有在追回中方可看到希望,得到慰藉。“我呢,我渴望着回返,到那个天,到那个如此青的天,在那里我可以生活又死灭,象在母亲的怀里,一个孩子欢笑又啼泣。”“那里,我是可以安憩地睡眠.没有半边头风,没有不眠之夜,没有心的一切的烦恼。”(对于天的怀乡病》)“小病的人嘴里感到了葛芭的脆嫩,于是飞起了家乡小园的神往。气小病)}百合子”用盈盈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远处,因为“我们徒然有百尺时高楼和沉迷的香夜,但温煦的阳光和朴素的木屋总常在她缅想中”(《百合子》)。诗人在潜意识中,默默地抗拒着破坏了他纯净精神家园的一切,他渴望回返,追怀昔日,梦想寻找过去的痕迹。
   而戴诗中所呈现的诗风,也弥漫着诗人的这种抗拒和寻求的情绪。戴诗温婉;凄美,情感细腻、微妙,诗绪含蓄空灵,颇似中国晚唐五代诗词之风。“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诗风,朦胧闪烁、漂浮不定,使诗人始终保持着“表现自己与隐藏自己之间”的诗歌原则,把诗作为泄露隐秘灵魂和潜意识的密室。“晚云在暮天上散锦,溪水在残日里流金”(夕阳下),“转看风里的蜘蛛,又可怜地飘摇断,这一堵零丝残绪”(自家悲怨),“昏黄的灯,溟溟的雨,沉沉的未晓天:凄凉的情绪,将我的愁怀占住”(《凝泪出门》),“木叶.木叶,木叶,无边木叶萧萧下”(秋蝇)。蕴涵丰富的意象,空灵幽远的意境,及流淌在诗中的优郁、感伤情调,无不显示着诗人指归于传统的意趣。对传统的向往和渴求回归,使戴诗具有了一种复古、迷梦的反历史的美。在诗人心中,精神家园仍属于传统,那个可以任意地优郁和欢乐,迷茫和清醒的世界。
   从以上我们可以明了,倘若说,在戴诗中有一股强烈渴望能够回归传统的力的话,那末存在另一股与之相反的具有现代气息的力,正如两股相向的河流,汇集于一处,在冲撞的刹那,进溅出水花。正是这美丽而有灵性的水花:使戴诗风韵独特,意味无穷.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美感”。“我的记忆在一切有灵魂没有灵魂的东西上,它到处生存着,象我在这世界一样”《我的记忆》,《我的记忆》于自然、平淡中显示出浓浓的诗意,它是中国式的,但这种对生存、记忆的认识是现代诗风的影响。诗的内涵丰富,记忆的对象系泛指它存在于“一切”上,它的性格、感情、形态、音容、它和“我”的关系,既具体又抽象,“我”的情绪也很复杂微妙,亲切中夹杂着厌倦.喜悦而又烦闷.留恋中渗透着遗憾,逃避喧嚣却又害怕孤寂,想有所为又似乎无能为力.这种诗情纯粹又复杂,既有传统的意味,又有现代的气息,它是戴望舒的,是属于他自己的,这也正是戴望舒诗歌能够在中国现代诗歌中独具芳香的原因。他在两种不同文化,不同心理的交融中寻找到了表现内心景致的最高契合点,而这个契合点不仅是诗人诗情、心智的极致,也是传统和现代,回归和抗拒,逃避和无可逃避诸多张力成就的一种平衡美。这种看似矛盾、不可调和的力,既互相抵抗,又互相揉合,恰恰使戴诗具有了独特的,鲜明的民族气息和时代气息,完成了“新诗的第二次整合”,“在对立统一中实现艺术秩序的新建构。
   “这是幸福的云游呢,还是永恒的苦役,”戴望舒把拷问指向了生存的目的,是对精神家园终极性的思考。而游荡、流浪的精神处境和对“家乡”的向往和试图重建,使戴诗带有浓厚的幻想和梦的色彩。这样在更高层面上,获得了文化学的内涵,诗人力图在传统与现代文化的意识调整中获得意义。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的冲撞和交融成为30年代中国文人作品中不可避免的旋律,然而戴望舒正是在获得普遍旋律的同时,拥有自己特殊的精神处境。他始终试图找到一元终极性的精神指归,但是复杂而多元的现实使他的单纯理想难于实现。对生存的处境和理性追求的悖论,使戴望舒避缩,而又无可逃遁,于是便浸染着现代的气息,继续做着他的“寻梦者”:“于是,在暮色溟溟里,我将听了最后一个游女的婉叹,拈着一枝蒲公英缓缓地归去”(《二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