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国家中医教育与中国之比较
【关键词】 西方国家 中国 中医教育
近年来,随着中医在西方国家的广泛使用与传播,直接导致了3种与中医学相关的教育和培训需求。一是中医学专业教育,以培养中医药执业者；二是在西医院校设置中医课程,以增强学生对中医药的认识；三是卫生从业人员的中医学培训以及中医药执业者接受科研和生物医学等培训。西方国家现有的中医学教育模式及其与高度发达的现代医学教育体系的关系,将为中国的中医及西医教育的发展途径提供有益参考。
1 西方国家的中医学专业教育情况
目前,西方国家的中医院校教育蓬勃发展,本土化进程迅猛。许多发达国家以及发展中国家都建立了以中医学为主要讲授内容的传统医学院校,或在综合大学设立中医学专业。学海网(www.xuehai.net)同时也对非院校教育的学徒从业者做出明确的规定和管理。
1.1 西方国家的中医学院校教育发展迅速
美国的传统医学专门教育包括正规教育途径、个人学徒途径以及正规教育和个人学徒联合途径等3种,其行医执照包括东方医学、针灸、中草药和亚洲身体修炼疗法4类。不论院校或学徒教育,只要符合从业资格,且考试合格,成立于1982年的美国国家针灸与东方医学认证委员会(National Certification Commission for Acupuncture and Oriental Medicine, NCCAOM)都将提供从业证书。该证书对于美国传统医师十分重要,因为这是全国范围内惟一被承认的针灸和东方医学合格医师证书；大多数州以此为从业资格的基本要求；许多疾病治疗的第三方支付者(保险公司)以从业证书作为支付标准；是从业人员的雇佣或升职的标准之一；也是向患者指出是否达到从业标准的证明。NCCAOM对中医院校也有一定要求,必须被美国针灸和东方医学鉴定委员会(Accreditation Commission for Acupuncture and Oriental Medicine,ACAOM,1982年由NCCAOM筹建)所认定。2007年8月,NCCAOM最新颁布的被承认和准备承认的美国传统医学院校,各有58、8所。从1982年至今,NCCAOM在传统医学从业领域内已颁发10 000个文凭[1]。
除美国外,许多发达国家都建立了独立的中医院校,如加拿大安大略省成立的中医药针灸学院招收具有理科大学本科或以上学位的学生,目前在校生有100余人；奥地利的时珍中医大学,属该国科教文部批准的正规学历教育,在校生约200人；法国有近10个针灸专门学校,并于1997年成立欧洲中医大学,总部设在法国,西欧各国设立分部,学制五年。除此以外,许多国家在大专院校开设中医学专业,如澳大利亚自20世纪60年代末第一所针灸学院在悉尼市创立后,皇家墨尔本大学设置了五年制中医药学士学位,并招收硕士研究生。还有维多利亚大学、悉尼理工大学、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和西悉尼大学开设了中医学士学位以上课程；加拿大和英国等国也设置了中医本科班[2]。由此可见,西方国家比较注重中医学院校教育,并已取得实质性进展。
1.2 西方国家的中医药教育形式多样,要求具体
美国认同院校教育以外的个人学徒形式,并制订了相关的具体可操作的执行标准,表明美国政府尊重传统医学的历史与现实状况及其学科特点,根据客观事实制订行业政策的灵活性和具体性。例如其对个人学徒途径的要求如下：在不少于3年,不多于6年的时间里在有资格的导师处完成了4 000 h的培训,并且要求导师或者是一个国家已经认可的指导者,或者证明其在有学徒跟随学习的每一年里,至少接待500个患者,其中100个必须是不同的患者,而且在学徒开始学习以前就已达到该标准至少5年以上[3]。象这样的规定具体而易于操作,管理有效方便。对比之下,中国对学徒出身的人参加中医师资格考试的认定标准,“以师承方式学习传统医学满3年或者经多年实践医术确有专长的,经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确定的传统医学专业组织或者医疗、预防、保健机构考核合格并推荐”中的“学满3年”(授课时间并不精确)、“多年实践”、“医术确有专长”和“考核合格”等规定,笼统而不易于操作。虽然中国是中医学发源国并具有几千年成功的师徒传承教育经验,美国详细具体的法规要求仍值得学习和借鉴。
2 西方国家西医院校学生和卫生从业人员的中医学教育与培训情况
在西方国家,首先,接受中医治疗的患者不断增多,西医师必须准确掌握患者使用情况,提供有关的信息与指导；第二,西方“考虑患者的个体性、情感的需求、价值观及其相关的生活事务”为特点的“以患者为中心”的医疗保健模式兴起,要求医师掌握更多有关多种文化和民族群体使用传统医药的情况；第三,化学药物对许多慢性病、疑难病、多系统复杂性疾病缺乏有效治疗。因此,许多医院、西医师、保健中心对中医药等传统治疗产生兴趣。在英国,至少10%的西医师采用过传统疗法。但调查表明,没有受过培训的医师采用传统治疗时引起的严重不良反应发生率是经过培训医生的5倍以上,许多西医师不愿使用针灸是出于对卫生和安全原因的考虑[4]。这一现象早已引起西方卫生管理机构的高度重视。20世纪90年代开始,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加州大学等著名大学医学院相继开设传统医学课程。
2.1 西方国家西医院校学生接受传统医药教育情况及态度
传统医学被认为有助于阐明医疗实践复杂和不确定的本性,提高临床决策能力,增加文化敏感性,并能为将来的科研提供思路。1995年,美国已有34%的医学院讲授传统医学课程,在125所医学院中,1996－1997学年有45所开设相关课程,1998年增加到75所,2002－2003学年增加到98所[5]。其他发达国家也非常重视在正规医学教育中融入传统医学课程的教学改革,如德国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已有包括慕尼黑大学在内的38个院校开设了针灸课,成立了针灸研究所；法国于1989年批准在巴黎、马赛、里昂等地的9个公立医科大学开设针灸课程。
那么,医学院学生对于学校设置的传统医学课程持什么态度呢？对华盛顿乔治敦大学医学院的266名一、二年级医学生的调查表明,91%学生同意传统医学包含有使西医受益的观点和方法；85%以上的人认为该知识对于一个医学专业学生和将来的卫生工作者很重要；75%以上的人认为应该将其纳入教学内容；几乎所有学生要求掌握足够的建议患者如何使用传统医药的能力；所有传统治疗中,针灸、脊椎指压治疗、草药等是学生最愿意修习的内容[6]。另一方面,有人对没有设置正式或选修传统医学课程的医学院进行调查,发现三年级学生认为其在10种常见传统医学模式的安全性知识方面有缺陷,因此,研究者建议将传统医学主题包括进医学院课程[7]。
2.2 西方国家卫生从业人员接受传统医药教育情况
西方国家针对卫生专业人员进行的传统医学继续教育项目数目在增加,象意大利医学艺术学院开展的继续教育已将中医、针灸作为继续教育的选修课内容并计算学分。但目前的战略并不能满足需求,他们希望学习的不仅是理论知识,还有如何向患者提供传统治疗。这种以实践为中心的教育和培训应当在适当的常规医学生毕业后培训和继续教育中以及在传统医药机构中获得。美国家庭医学教师会为此公布了建议性的传统医学课程指南,并推荐将其知识、技能和态度与家庭医学培训结合起来[8]。目前,美国亚利桑那州大学有最广泛的毕业后传统医学培训项目,但现在的传统医学培训机会还远不能满足需求。
3 西方国家对传统医学执业者的再培训情况
西方国家主流医学界认为传统医师即便已掌握相关专业理论和技能,也需要进行继续教育和培训,整个过程应该包括现代生物医学保健知识、科研知识以及传统医学相关知识等3个部分。首先,传统医师应获得基本的生物医学能力,并理解常规卫生保健体系的成分与作用,包括公共健康。其核心课程应包括相关临床能力的培养,如医学记录的保存等。第二,传统医学执业者需要接受能让他们作为完全的参与者与领导者进行科研活动的培训。目的是为了让科研精确反映传统治疗如何操作起效。第三,西方医学界认为传统医学执业者还应进行传统医学方面的继续教育,以了解其他传统治疗体系、模式、实践和途径等基本知识,以及什么时候和如何指导患者寻求那些治疗的帮助。这可增强公共卫生和安全,象英国上议院就明确指出了其重要性。
4 中国和西方的传统医学相关教育、培训的比较分析
4.1 中西方对西医学生及执业者的传统医学教育、培训情况比较
中国的西医院校同样讲授中医学内容,约50学时,多采用全国统编教材,内容涵盖中国医学史、中医基础课、中医临床课等所有中医学内容。设置该课的出发点也是为西医院校临床专业学生提供中医学基本知识,这与西方国家一致,但两者又存在许多差异。
首先,中西方医学界对学习传统知识的重视程度不同。近年来,中国大多数西医院校对中医教学越来越不重视,临床专业的中医课教学时数越来越少[9]。但在西方国家,随着传统医药的广泛使用以及许多生物医学专家积极参与到传统医学的研究与实践中去,医学生对于传统知识的认识也比较正面和积极,认识到学习的价值和把握学习机会的重要性。
第二,传统医师与西医师的教育环境、医疗环境在各个国家有所不同。由于中国现行的教育与医疗体制原因,中医专业学生在现有的教学计划内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生物医学知识的学习,在其后的临床实习和行医过程中也会大量使用生物医学诊疗知识。因为中医学生对中医、西医都有所了解,所以,西方国家需要西医师做的许多工作,如与患者沟通以了解传统医药使用情况、提出合理的综合治疗建议等,在中国大部分由中医师来做。由于中国的西医师很少面临患者提出有关传统医学的问题,所以许多西医学生认为没有必要认真学习中医。而在许多西方国家,医疗保健体制实行初级医疗保健制度,所有患者需要经过初级保健医师的诊断和建议,才能转诊到医院,或求助于专科医师。所以,初级保健医师必须面对患者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也包括向患者介绍和交流传统医药的使用、疗效和注意事项等。如果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将在工作中出现被动局面,因此,掌握必要的传统医学知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第三,中西方的西医学生及执业者学习动力以及对传统知识的需求量不同。在西方国家,西医师面临着解答患者有关传统医学问题以及患者求助于传统医药而导致病患资源流失双重压力,所以迫切希望拥有传统医学知识,尤其是掌握实践能力。因此,西方国家医学生学习传统医学课程是自愿、主动、积极的态度。而中国的西医师亲自进行中药处方、针灸、推拿等操作的机会很少,而且因为化学药物与现代理化检查带来的经济利益丰厚,也不愿意使用中药和针灸。所以中国医学生学习中医药没有明确目标,大多数人把中医课程的学习当成一种消极被动的纯粹应付考试的过程,很难达到真正学懂、学会。
第四,中西方医学院在进行传统医学教学时的方法不同。例如针灸的教学,中国医学院以讲解针灸理论为主,而国外则注重实用和疗效。因此,国内以对书本知识背诵程度为考核标准和国外以对某种知识技能的使用程度为考核标准的教育成果判定标准的差异,就造成了学习效果的不同。
由此可见,中国的西医专业学生对于中医学知识的掌握程度很低。目前,国际社会已经普遍认识到西医师在没有培训前就使用传统医学会存在很大风险,而加强了再教育。那中国的西医师是否有必要进行中医药继续教育呢？据统计,中国70%以上的中成药是西医师开出的；同时,近年有关中药不良反应的负面报道也显著增加,中药已经成为继抗生素、解热镇痛药之后的第三大药物不良反应源。因此,西方国家的担忧在中国也同样存在,故掌握基本而实用的中医药知识是完全必要的。通过临床观摩和随老中医出诊、座谈等方式,培养其自学、自用中医的兴趣,才是解决课时少和内容多的根本之道。同样,进入医院工作的西医师在临床上进行中医药的继续教育也是必不可少的。
4.2 中西方对传统医学执业者的培训比较
其实,发达国家目前对传统医药执业者进行的科研和生物医学的培训,以及对西医师进行的传统医学培训,在新中国成立后曾经大规模开展过。在毛泽东同志倡导下进行的“西医学习中医”以及实际上一直存在的“中医学习西医”,使得在“团结中西医”的政策指导下进行了广泛的中西医学术交流,这也是现在“中西医结合”的源头。
但现在的国情与50年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因此对中医师和西医师的培训一定要注意与具体环境以及当代的需求结合起来。近年来,由于中医院校教育的中西医课程及学时几乎平分秋色,五年学制的时间又短,客观上难以同时掌握两门医学知识,而现在的就业环境与社会舆论对中医学生的学习目标和学习动力影响很大,比较之下,许多中医学生都选择将大部分精力放在现代医学的学习上；毕业后临床一线工作的执业中医师,再教育与进修培训的内容也大都以西医为主。
由此可知,这与国际社会传统医师的情况迥然不同。许多国家的传统治疗目前尚未纳入国家医疗保健体系,保险公司就此种治疗的赔付非常有限甚至完全没有。所以,传统治疗如果不能取得一定效果,将失去生存能力而被淘汰；同时,其他国家的传统医学执业者也没有权利使用现代医学的治疗甚至检测手段,因此只能加强传统医学的学习和实践,提高疗效。这也是为什么国外传统医师进行科研和生物医学培训的动力不大,也是许多人愿意自费到中国来进修中医的原因所在。
西方主流医学为了达到了解传统医学,并将效果确凿的治疗方法纳入其医疗体系的目的,故一直强调传统医学执业者进行科学研究与生物医学等内容培训的重要性。但在中国,中医师不存在禁用现代医学手段的法律拘束,而且采用生物治疗对个人经济利益更有利,所以不存在为了生存而提高中医实践能力的压力,结果造成中医师,特别是年青的中医师不论在什么性质的医院进行诊疗服务,化学药物和理化检测成为其治病的主要手段,中医药至多是个陪衬。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针灸反而远不及欧美国家使用频率及治病范围广泛的原因,在没有压力与动力的情况下,即使中国科学家统计认为针灸对16类461种病症可发挥治疗作用,但在临床实践中,所用之病种以及所用之频率少之又少。由此可知,中国的执业中医师,对中医学的掌握程度非常有限,目前他们最缺乏的是在好的中医导师指导下进行深入的中医学习与实践,而不是象西方国家的传统医药执业者一样需要强调科研以及生物医学方面的培训。
5 小结
通过以上对中国和西方国家的中医学教育与培训相关情况进行初步比较分析,可以发现,虽然西方缺乏传统医学历史,也不是医学主流,但政府仍然尊重客观事实,依据传统医学异于生物医学的特点对传统医学的教育和培训进行具体规定、分层操作管理。我们要认真学习西方国家经验,在加强对西医师传统医学培训的同时,也要考虑到中西方经济制度,医疗现状、环境和需求,以及医学教育模式的差异,根据中国实际情况对中医师进行中医学教育与培训,做到因人、因时、因地制宜地制订教育、培训项目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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